茶楼掌柜是个半老徐娘,长得艳丽,身段妖娆,时不时与迎来送往的客人调笑几句,生意异常火爆。

    苏静好看得有滋有味,叹道:“这要是在魏国,那些读书人非得写文章大肆批判不可,起国女子倒是活得自在。”

    世倾道:“都是为了生存,谁不想活得光鲜体面。”

    苏静好收回视线,大有深意地盯着世倾眼睛,笑道:“才发现你变了许多,原先你遇到这种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都会替她们说话了。”

    “原先我一心往上爬,哪里会低下头去看底层女子过的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掉到底层,亲身体会了,才懂得她们的艰辛不易,心中才有了慈悲。”世倾笑笑。

    “你这样说,我就感觉自己俗了,整日追求名利,哪管他人过得好与坏。”苏静好道。

    “我不过是一时感慨,真要我去帮助她们,我也没那个本事,嘴上说得好听罢了,”世倾不再继续往下说,换了别的话题,“表姐确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回魏国?”

    苏静好颔首道:“起国的风土人情,这三日见识够了。你也知道我那个家,再不回去,婆婆就要把她那个庶侄女送到你表姐夫怀里去,下面两房定会趁我不在时从账上搞钱,留下的烂摊子还不得我收拾,再有我也想你两个侄子,也不知他们乖不乖,有没有发生意外。”

    世倾安慰道:“两个侄子聪明伶俐,有奶娘丫头们日夜守着,定不会出差池。”

    苏静好抚着胸口道:“也只能这般想了。”

    世倾掏出一封信递给苏静好,道:“那日见到表姐,以为你我只此一次见面机会,匆忙托表姐给我爹娘带了话,这两日我想起还有一些小事没说,便都写在信里,相信我娘见了信会安心许多。”

    “你都动了笔,何不给太子也写一封带回去?”苏静好接过来问。

    “不了,”世倾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原未与太子交心,他对我的好感都来源于表面的喜好,色衰爱弛,过个十年,他有如花美眷陪伴怎会记得我是谁?再者他已经娶妻,娶的还是舅父家的表姐,我即便不顾及她的感受,也要想想我娘,若是被紫嫣发觉我还与太子来往,只怕会闹得我娘不得安宁。”

    这话就差没直白表露她对太子没心思了,苏静好越发觉得是表妹变了心,便问:“听闻起王两个孙子都是人中龙凤,可惜无缘一见,他们真如传说中这般出色?”

    世倾单手握住茶杯,晃悠着茶汤道:“这话表姐从哪儿听来的,我只听说起王儿孙都不如他,两个儿子不成器,两个孙子一个性子软沉迷美色,一个刚愎自用不听劝。”

    没有直接回答,肯定是有问题,奈何不好请人来见,苏静好暗暗惋惜。

    茶楼伙计过来续茶水,躬身道:“有位公子托小人带句话,说是想来拜见太太,不知太太可否许他来见。”

    苏静好见世倾也满眼好奇,点头道:“请他过来吧。”

    来者是位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身着石青色绣云纹长袍,头发用玉簪束起,宽肩劲腰,五官俊美,腰上别着长剑,走路生风,拱手道:“银川见过太太、徐姑娘,方才在街对面无意间看到二位,便过来问个好。”

    苏静好与世倾起身避开,笑道:“公子身份贵重,可不敢受公子的礼,该是我们向公子行礼才是。”说着就要屈膝。

    银川见世倾长长睫毛垂下,面上无悲无喜,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不免心中很是气闷,嘴上温和道:“如此咱们就省下这些繁文缛节,不拘身份,坐下说话。”

    三人重新入座,唤伙计给上了新茶,银川道:“近来事忙,不知徐姑娘表姐到来,听说您明日就要回魏国,我让人置办了些特产,等会就让人送去太太院里,还望太太莫要推辞。”

    上赶着送礼,用的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