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只弯弯的小月牙悬在半空。

    兴吴县西郊有一处占地极大的庄园,这里是单家,兴吴县最大的地主,据说庄园方圆十里处都是单家的土地。

    可在这般静阑之夜,却有一间院子灯火通明,似有无数靡靡之音透过那斑斓的烛火传至云霄。

    附近的百姓都知道,单家老爷是个好声色的。

    庄子里凡是有几分姿色的,都被纳入了这院中。

    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但凡单老爷有需要,那些女子必是要随叫随到。

    或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单老爷年逾五十,纵有妻妾数名,但膝下也只得一儿一女,且还是早年间所得,近些年再无所出。

    然在这靡靡之音的掩盖下,庄园一处偏院里,却不时传来几声“嗬嗬”的笑声,在这样的夜里,闻者毛骨悚然。

    院中紧挨着荷塘的凉亭里,一名身着白衣的妇人靠坐在凉亭边的廊柱上,那笑声便是她发出的。

    她怀中揽着的像是一只枕头,她一边轻拍着枕头,一边吟唱,“风儿抚,云儿飘,娘的小宝宝,你乖乖的哦,睡吧,睡吧…你是娘的小宝宝…”

    不远处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满脸无奈的看着妇人。

    小丫鬟抬头瞧了眼天色,月牙隐没在了黑暗中,看样子似乎要下雨了。

    见妇人也闹得差不多了,小丫鬟来到凉亭里,伸手欲扶妇人起来,“夫人,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然而小丫鬟伸出的手掌不小心触碰到了妇人怀中的枕头,妇人突然发了疯,推搡了小丫鬟一把,“该死,谁让你碰我儿子的。”

    她用一只手紧紧护住怀中的枕头,两眼恶狠狠的瞪着小丫鬟,另一只手死死掐着小丫鬟的胳膊,“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见她反复絮叨着这句话,小丫鬟并不在意,这些话她每日都要听上无数遍,他们家夫人是个疯的,明明大少爷好好的,也不知她是中了什么邪,总是抱着一个枕头当宝贝。

    他们庄子里谁不知道,大少爷待夫人极好,孝顺又温文有礼,学问又好,待他们下人也是极好的。

    就算老爷极厌夫人,但偏偏却是十分喜爱大少爷的。

    大家都说,原来大少爷痴傻时,是夫人求得菩萨面前,才把大少爷的病过到了她自己身上,夫人这是求仁得仁,所以,大家敬佩可怜夫人,对夫人的胡闹总是宽仁耐心几分。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明明是大少爷的生辰,夫人反而疯的更厉害了。

    往日也不过是临睡前闹腾半个时辰,可今个已经闹腾一宿了,看夫人的模样还不见倦意,也不知得陪到什么时候。

    夫人身体孱弱,手上也没劲,所以虽被她掐着,但小丫鬟并不觉得疼。

    “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