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锣声刚过,“嘚嘚”的马蹄声响在寂静狭窄的巷子里,一辆四轮马车堪堪驶过,惊跑了几只寻觅食物的野猫。

    束穿云坐在马车里撑着额头假寐,脑中翻涌的却是中了“犹念一场”之毒的那位考生的话。

    考生名唤马廉,自幼家境贫寒,却素喜读书,又因天赋出众,在元和十五年,十七岁的时候考中了秀才,他也是他们那十里八乡的第一个秀才。

    马廉由此得了乡里的举荐,拜在了大儒梦石先生门下,有幸成为平江府第一大书院松溪书院的学生。

    这松溪书院历年人才辈出,而梦石先生更是声名在外,在平江府,只除了青云先生能与之相较。

    但青云先生收徒苛刻,所以许多人退而求其次,只得拜在了梦石先生门下。

    尤其是兴吴县的学子,都以拜在梦石先生门下为荣。

    单看马廉的出身生平都很普通,可巧就巧在,死者吴盛庸也是兴吴县人,不仅如此,据马廉所说,他和吴盛庸都是松溪书院的学生,同为梦石先生的弟子。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兴吴县,松溪书院,梦石先生…

    束穿云正暗自沉吟,就听帘子外传来了园子的声音,“小姐,到家了。”

    “知道了…”

    束穿云回道,但她又坐了坐才撩起车帘探身出去,正要下车,就见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缓缓转过一个人影。

    “谁?”园子立时防备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是我…”

    那人一身黑衣,颀长的身材隐在大树下的阴影处,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这声音有几分耳熟。

    束穿云讶然,随即跳下车,向阴影处靠近了几步,这才确定真的是他,“元泊?你…你不是去了京城?”

    天色渐明,在朦朦胧胧的光亮下,元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像是长途跋涉而来不曾歇息过,向来水水润润的双眼也似蒙上了一层雾色般。

    他没有回答束穿云,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束穿云一旁的园子。

    束穿云蹙眉,心道他或许有重要事情要说,遂转身对园子低语了几句,园子瞅了眼元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巧的把马车停在了院门外自个先开门进了院子。

    他们住的院子小,马车进不去,束穿云平时又不大出门,所以并没有养马车,若是有要事出去,都是园子到附近的车马行去借马车,因此时天色太晚,马车只得暂时放在门外,待天明了再还回去。

    见园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束穿云回头正欲问元泊可有要事,却见元泊神色疲惫,不禁软了语气道:“谨妃生辰不是在明日,你怎的回来了?”

    按理说,贡院昨日才发现的命案,就算李捕头五百里加急送信前往京城,元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