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壁让人去通报,一壁上前相问:“姑娘家中亲眷可有名号。”

    语气却是不多见的温和,让一旁的护卫都惊讶起来,是头一次听他待人这般和蔼。

    赵安然心知他这话的意思,是不相信安心托幼所乃她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子所开,当下也不含糊:“家中祖父是秀才,并不知名,从前做过十数年夫子,懂教书育儿之道。”

    这话含含糊糊,让老者还以为她的育儿观念都来自于祖父。

    不过赵安然说的可是实话,外祖父赵潜这人思想比较迂腐,但对待一双儿女,都是实打实的爱护。是以赵心洁与赵进姐弟二人,尽管都不怎么聪明,三观却是正得很。

    老者虽只是个看门的,不过耳濡目染久了,对读书人甚是恭敬,立时笑得更温和了,说道:“自古隐者多有之,何况人人选择不同,不知名却大才者多矣。那你父亲呢?”

    赵安然脸色不变:“无父,我娘亲早亡。”

    老者微微错愕,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再相问。她说母亲已逝,却只说个无父,那就是父亲还在,只不过个中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没见过父亲,还是里头起了龃龉,父女断绝关系,就不知道了。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冲着赵安然拱手说道:“赵所长,副院请您。”

    赵安然颔首,因学院里头都是男子,素锦跟在身后,也无人阻拦。

    书院分了几个大院子,全都是分开的,左边庭院远远看去,是住所的样子,估摸着是院长副院以及各位夫子们的办公场所。

    而那最后一个单独的,有两间耳房的屋子,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男子正是带着她往这里去,没进堂室,只去了左边那间耳房。

    赵安然一瞧,心道这里的人,无事就下棋,可真是无趣极了。复又一想,她自己无事,不也是看书下棋么?也没有别的特殊爱好。

    下棋的两个人,一个年岁长些,约莫近五十了,另一位三十上下,赵安然估算了下,这年轻的就是史副院了,那么另外那位应该是杨正院。

    这位杨正院也是位传奇人物,先帝在时他便是供股之臣,时任吏部尚书,且他祖上历代为太傅,门楣广之无人能小觑。但当今圣上不是顺利继位,与先帝感情也并不好,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杨太傅乃从前太子的太傅,而并非当今圣上的太傅,自然也一并糟了难。

    这种情况下,杨家竟然能逆流而上,不仅没有举家受牵连,连官职也没被削多少。只是杨家许多大人,都是明着升官,实际被夺了权,剩下的不等圣上发话,自个儿辞官或者是出了不大不小的差错被降职。

    杨正院也是那自请辞官的杨家子弟之一,据闻是身体不行,不得不辞官,被圣上苦苦挽留,最后来洛城书院做了这正院的位置。

    而原书里头,女主十四岁那年,赶上了洛城书院创办的女院第一期。更因女主聪明机灵,入了这位刚正不阿,认为女子都是附庸之辈的杨正院的眼。

    当然具体怎么入眼的,赵安然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些只在赵安然脑海里略略滚了滚,毕竟时隔多年,书里的好多事情,赵安然都不记得了。而且今日她是来寻史副院的,压根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位杨正院。

    史副院抬头看了一眼,冲赵安然与她旁边的那位男子点点头,说道:“去沏茶。”

    男子立刻走到一旁的茶座前熟练的烧水沏茶。只如此一来,赵安然就被晾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赵安然思虑片刻,行至棋盘边,恭敬的行了礼:“杨正院,史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