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寒风呼啸,没一会儿,雨雪停了,四周只剩下寂静。马车轱辘的声响,在这寂静里头格外刺耳。

    庙宇比赵安然想象中的大非常非常多,光是观其已经腐朽的外貌,便能窥见当初香火何等旺盛。

    大门破了一半,就那样躺倒在地上,上头长着几株枯草,就这么一眼看过去,还能看到绿绿黄黄的青苔,可以想见若是走过去,一定得是小心翼翼,不然一准会滑到。

    估摸着不久前,林家将这躺倒的一扇门挪开了,露出的地面也是处理过的,平整得很。

    不过,另外一扇门就那样虚掩着,并没有被推开。门外,立着林家的两个护卫。

    赵安然跟着杨夫子一起往里走,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明白过来,这扇门坏了,移动不了,是以林家没有动它。

    前头是大殿,恢弘大气,再往后则是偏殿以及禅室。禅室大大小小足足有几十间,分了东西两面,此刻灯火通明,里里外外都有人在清理打扫。

    有林家在前面做足了准备,赵家这一行自会轻松许多。

    赵安然有些好奇,这样大的庙宇,都会有休息的地方,为什么林家选择禅室,而不去打扫后面的休息室?

    进了偏殿,一眼就看见,正上方靠着的是林老夫人,她穿着厚厚的大氅,头上戴着抹额,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一旁有个小丫鬟跪着,手中一柄小锤,给她轻轻锤着小腿。

    而老夫人身侧春凳上坐着的是朱流霞,正认认真真给老夫人按摩头皮。只是,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恼怒,眼里也续了些泪,看着好不可怜。

    下面两只春凳,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未及弱冠,颜色倒是好,只可惜有些虚胖,而且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乍一看,有点像是时间管理者。

    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替老夫人按摩的朱流霞。

    女孩儿则快要及笄的模样,噘着嘴似乎与人闹过脾气,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既然是林家先来的,杨夫子与赵安然,自然得去拜见林老夫人,以示尊重与感谢。不过有昨晚那一遭,赵安然总有些不好意思,只跟在杨夫子后面,尽量不露头。

    待连嬷嬷上前轻轻喊了声:“老夫人,杨大人与赵所长来了。”

    林老夫人这才醒过神来,不大好意思的坐直了身子,带着歉意说道:“叫你们见笑了,今儿赶路匆忙,头有些晕。”

    杨夫子如何不懂,当即说了些客套话,又感激一番林家肯与他们分享这庙宇的事。

    林老夫人轻轻摇摇头:“出门在外,总要互帮互助不是?我们又不是一般人家小里小气,连个房子也不肯相让的。”

    这阴阳怪气的话,是说昨日赵安然的过分。赵安然只做不知,跟着杨夫子行礼再谢。

    林老夫人见赵安然算是乖巧听话,也懒得再刁难,只当给杨夫子一个面子,便又说道:“后头我差人去瞧过了,住不得人,便只让人收拾禅室,西面那些禅室是留给你们的,今晚只能将就了。”

    赵安然见都分配好了,心里头松了口气,只想着早早回去安顿好,去真正的床铺上歇歇,安慰安慰自己颠簸一天的腰臀。

    只是杨夫子要走了,又拱手对林老夫人道:“这位,想必是林家的三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