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林刚刚从父母亲那儿出来,心里头憋了一股子火气,等走到赵安然的院子,火气已经散了大半。再等了赵安然足足有一刻钟,他心里头的思绪千回万转,火气完全消失不见了。

    赵安然头发未全干,不曾束起,披散在身后,有发丝微微凌乱落在肩上。不止头发,她整张脸似乎都散发着湿气,仿佛一团雾绕在她周围。

    赵竹林瞧呆了,也瞧傻了。

    安然嫣然一笑:“竹林,你这样急着寻我,是有何事?是不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赵竹林兜自发呆,待小丫鬟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摇头说道:“不是铺子上的事……是……”

    赵安然见他这样子,心道是有要事相商。素锦乖觉的让小丫头出去,自己则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出。不过两位主子年岁大了,她是不好将门关上的。

    赵竹林咬咬牙说道:“我刚刚,听见母亲与父亲说,那曹家……曹煜恒那厮竟对你……”

    赵安然这下明白了,估摸着是舅母回来与舅父说这事儿,被竹林听了去。竹林也十六了,将来赵家家主是他,因此不论什么事情,长辈也都不再避着他。大抵,是家中兄弟,对姐妹被旁人觊觎,总有种不乐意的感觉的。

    她微微一笑,安抚道:“竹林莫要担心,这事儿我会处理。”

    赵竹林突然就丧了气,却也不肯走,将茶水饮尽,又自去倒了,接着饮,忽又放下茶杯:“安然,这茶是曹家的吧?我们家也不是买不起,往后不要他们家的东西。”

    “这是孩子气的话,曹家与赵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何况这茶我可没白拿,我家的什么好东西没往他们家送?”

    赵竹林倔强的低着头,声音里头带着委屈:“安然……因为曹家的缘故,你打算招婿?”

    “亲事上面,我暂时没有想过,招婿不过是托词罢了。待曹煜恒娶妻生子,这些个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自然就没了意思,我的将来,可不要因为旁人而冲动做决定。”

    赵竹林微微松了口气,只这心里头又不大高兴起来。

    赵安然见他许久,也不说话,也不动,又道:“不过竹林,虽这事我有法子解决,但也明白,万事不能依靠旁人的道理。我心里头坦坦荡荡,不代表旁人也觉得我坦坦荡荡。”

    曹老爷日渐年迈,长年累月的风餐露宿,他的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膝下几个儿子,最得志的就是长子曹煜恒,做事干脆果断有有头脑,将来的家主是他无疑了。但他与赵安然有这么一段,待曹家新夫人嫁进去,曹赵两家就不可能再像如今这样毫无芥蒂了。

    赵竹林也懂这个道理,他此刻深恨自己太过无用,家里的一切都依赖安然,曹家下任家主一看就知能让曹家蒸蒸日上,而他……

    一旦安然嫁出去,离开了赵家,以他的能力,如何支撑得起这偌大的门庭?

    赵安然等了许久,还不见他言语,便又笑着:“陈姨妈昨日稍人带话,说是想吧婉儿表妹送来跟着我学东西。婉儿那孩子自幼机灵得很,这两年年岁大了,听得荷香镇过来的那些老人,都夸赞不已,说她有我当年的风范呢。”

    赵竹林“嗯”了一声,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告辞出去。

    赵安然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赵竹林走出去,侧头问素锦:“他怎么怪怪的?”

    素锦比安然大两岁,平日又格外关注自家小姐,此刻见少爷的模样,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他们可是姐弟啊,即便血脉不相通,那也是同一个族谱上的姐弟啊。

    赵安然趴在床上,素锦则心事重重的拿着小锤替她捶腰。今日在那些夫人面前,小姐吃了苦头,又葵水将至,可不累得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