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之下,到处散发着冰灵质感的林府中。
林言欢洗完澡后并未擦干那头湿发,而是坐在那扔满了纸团与废纸的书房里,偶尔咬着笔杆写写画画。
微弱的暖黄烛火倒映着地上撒落的污纸,并见上面写满了密集而扭曲的人名,还有几个诡异的图案。而这一切的局,都在她重生后便开始布下的局,就连她以身成为药蛊也是权衡利弊之下的最好选择。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都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十岁那年,她将张子言杀害并随意扔在草地里任由野狗秃鹫将他分食下腹,人也走向了同江南完全不相同的另一条道路,并在半路遇到了那时病发得神志不清的魏晓一,并差点儿被他掐死的场景。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当上帝关闭了你的一扇门后,又总是不忘给你留下一扇窗。
紧接着,她跟他回到了梅林山庄,并以自己作为药蛊的条件,换来梅林山庄十年的倾力帮助,而今年,她已经满十七岁了,同时,距离她被抛弃的时间还剩下三年。
给顾家布下的网是一点点,慢慢地往湖里抛进沙子的做法,等湖底的沙石一旦多了,再被强烈的太阳那么一晒,除非连夜突逢大雨,或是引来新的渠道活水灌溉,否则等来的就只有水干沙裂的这一条选项。
就连这顾家里的伙计,现在不是对家的人,便是她的人。
顾家虽好办,可现在最难的是如何扳倒得了那一笔财富后如虎添翼的晏谢客,还有她不断重生的谜团,以及团团,张子言二人之间的关系。
许是一次性想得过多,连她的脑袋也涨得有些疼,当即揉了揉眉心地放下那已然墨干的紫竹狼毫笔,而那扇紧闭的房门恰好被人给推开。
“相公,你饿不饿,三娘给你下碗汤面吃好不好。”前面已经洗好澡,并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没有等来人的季三娘选择了走过来寻她。
人在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像条狗在书房里闻来闻去,生怕她会在里面背着他金屋藏娇,或是又和那个男狐狸精幽会一样。
“嗯,正好我也有些饿了。”林言欢将脸上墨渍粗鲁的擦掉后,便牵着男人的手往门外走去。
“不过三娘的手艺还不是很好,希望相公不要嫌弃才好。”
“不会,到时候你就在旁边给我打几个鸡蛋,我让你品尝一下我的手艺如何。”若不是他突然提起,她都差点儿忘记了,她已经有多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另一边,远在楼兰边缘,一处只有数十户牧民的村庄中正不知因何走了水,导致还未来得及跑出来的人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里不断发出咒骂与哭天抢地的悲泣声。远远看来,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正张牙舞爪地想要逃离出来,并朝那罪魁祸首索命。
将视线再往远一点拉去,只见那人间地狱的不远处,正有三名用斗篷遮住全部身形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正用那只森森白骨的手捏着一颗新取的,还不断鲜活跳动中的心脏,说:“这一次的药引子倒是难寻。”
“即便在难寻,大人不是已经寻到了吗,只是大人的身体可还能支撑多久。”魑魅见到躯体快要变成骨架的男人时,眼中又恐又惧。
“自然是能支撑她长命百岁的那一天。”随着话落的是男人的转身离开,“我们现在该去寻另一个药引了,要不然我担心她的那药支撑不了多久。”
随着男人离开时,只见他踩过的脚印上都会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子。等一阵肆虐的狂风吹来时,正好吹晃了男人的斗篷与裤腿,更露出了里面那一截早已被削去皮肉的带血小腿。
夜风袭来时,不但吹得那火势渐大,也吹得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