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的日头也照样晒人,宫婢擦了脸上细汗,加快脚步。

    “阿铃。”她寻到阿铃时,阿铃正从外回来,她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去哪儿了?四处找你也找不到。”

    被唤作“阿铃”的宫婢年纪稍小,手上还染着水露,闻言抬起头问:“出什么事了?”

    青荷压低声音:“还能什么,自然是公主的事。”

    她一瞥紧闭的寝堂大门,“如今正关在屋里,谁也不让进呢。眼看明日就要出降了,你能不能想想法子?”

    一个月来,公主为和亲之事发了无数回脾气,祝和铃司空见惯地笑说:“姐姐放心,我去瞧瞧公主。”

    她拉下挽起的衣袖,敲响了寝堂门扉,里头没有回应。

    “公主?”祝和铃小声叫唤,推门而入。

    帘子一掀,熏香伴着暖意袭面而来,瑶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正倒在塌上哭成泪人。

    听见脚步声,抓起枕头朝人砸去,“出去,我说了不许进来。”

    祝和铃被砸也不吱声,就地跪下,“公主,别耍脾气了。和亲大燕事宜已是板上钉钉,绝不能反悔的。”

    “祝和铃。”公主美目怒瞪,“我平日如何待你?连你也要和她们一起逼我是不是?”

    “阿铃不敢。”祝和铃和其他宫婢不一样,她抬起头,直视公主,“我是替公主着想。倘若此时出尔反尔,便是辜负百姓,辜负圣上和皇后。就算公主真能躲过出降,以后又如何能在宫中抬起头?”

    “祝和铃,你好大的胆子。”公主红着眼睛骂道,表情却犹豫了。

    她才二八年华,便要离开故土,嫁给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她怎能不怕。

    凭什么是她?因为她是唯一的嫡公主。面对强国大燕,瑶国必须拿出诚意。她就是这份诚意。

    公主一头埋进祝和铃胸口,泣道:“阿铃……我不想走……”

    祝和铃温柔宽慰道,“公主,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青荷守在门外,见祝和铃出来后冲自己点头,便知问题不大了。

    “一会叫人进去为公主洗漱。我还有差事,这边就交给姐姐了。”祝和铃与她辞别。

    青荷忍不住感慨,阿铃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却是这偌大的宫里,唯一一个能劝得住公主的人。

    她记得阿铃起初被分到公主殿里时,只是个在外门照看花圃的。

    公主那时喜好用花汁染豆蔻,走到花圃一瞧,没看见阿铃的人,一问才知,这宫婢竟躲在树下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