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嫆记着,她第二次进宫的那天清早,侯夫人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家伙事儿,给她脖子上挂了一个十足十的纯金项圈,压着她那件织金对襟短袄,头上两只镶金的花钗子愣是把她脖子压弯了不少。

    到底是什么大场面,才要穿戴成这样。

    “祖母,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傅嫆扶着头顶的发冠,费力问道。

    侯夫人给她梳理额发,闻言瘪着嘴怪了她一眼,“把你卖了,还给你带上这么些东西,祖母我人虽然老了,脑袋可不糊涂。”

    傅嫆嘻嘻笑着,软磨硬泡地询问,终于在临上马车前,侯夫人神秘兮兮地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姨奶奶要给你相看人家。”

    吓得傅嫆花枝乱颤,抵着马车的门死也不上去,“万万不可!”

    这几日外头的流言蜚语才消停了些,她这时候大摇大摆地进宫去相看人家,不是火上浇油又让死灰复燃嘛。

    再说了,荷包的事情还没有妥善解决呢,她怎好有旁的心思去见人。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

    傅嫆刚下了马车,就盯着不远处与她前后脚进宫的年轻官员看傻了眼。官服本就十分宽大,难得穿出气质,在那人身上怎么就称得人如此潇洒峻逸。

    “那是谁?”

    扶着她胳膊的宫娥扭头看了一眼,笑着回道:“回傅小姐,那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陆祐,才打马游街过,还未有官职在身,今日是特意被招进宫的。”

    特意招进宫?什么意思?

    “是圣上要见他吗?”

    宫娥思索半晌,“圣上今日巡视兵营去了,这个时辰估计已经出宫了,不是圣上要见呢,怕是其他宫里有人请。”

    陆祐在宫门前受了查验,在名簿上登记之后,便匆匆离去。

    傅嫆的眼睛盯在陆祐的背影上,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嘴角止不住德上扬,看得小宫娥频频掩嘴偷笑。

    “时辰不早了,奴婢领着小姐去公主府。”

    回过神来,傅嫆笑着点了点头,“你领路吧。”

    去时的路上像乘着风一样,傅嫆就觉得心里爽快,好像没过多久就到了长耀殿。

    殿里撤了流水席之后就显得十分空旷,傅嫆一人坐在堂下,看着桌案上的雕花暗纹都能笑起来。

    这一日她也终于见到了大长公主的驸马爷,大长公主进殿来嘱咐她事情的时候,驸马耐心地等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大长公主,两个都是已经年逾五十的人,互相追逐的目光却依然如胶似漆。

    “这殿里留了十名宫女,你乖乖地在殿内等着,若有事就通报,姨奶奶去给你看着烧午膳的炉子,不多时就回来。”